西江稻亦有道

发布时间:2020-11-13 11:41:30   点击数:

若青苗能以为鉴,

就请你择稻禾为彼此的信物:

请容我在寒冬为你把稀饭熬煮,

腾腾滚滚如蒸岚出自岫谷,

爱的滋味飘漾如稻浪起伏。

——题记

无论时光如何绵延,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老百姓的日子,最大的祈愿就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五谷的说法,最早见于《论语》,包括“稻(俗称水稻、大米)、黍(shǔ,俗称黄米)、稷(jì,又称粟,俗称小米)、麦(俗称小麦,制作面粉用)、菽(俗称大豆)”。“稻”居于五谷之首,是人类生存的命脉。

在我国,由于南北方气候的差异,稻子脱壳后米质以及口感也有所不同,煮熟的米饭也有很大的差异。东北大米颗粒饱满,质地坚硬,色泽清白透明,做出饭来米粒油亮,香味浓郁,并且出饭率高,粘性较小,有丰富的蛋白质、脂肪、维生素、矿物质等营养物质,在北方生活得久了,习惯了北方粳米饭的口感,去南方吃那种籼(xiān)米白饭,许多人都觉得实在难以入口。

想要得到质量好的大米,水稻的种植就有很多讲究,不同的生长环境得到的大米有天壤之别。东北地区不但土壤肥沃,为稻米提供了充足的营养条件,而且水质好,无污染,保证了稻米纯正的口味。这里日照充足,基本不存在灰霾天气和桑拿天,较长的积温时间以及较大的日夜温差导致东北的水稻生长缓慢,生长期长,一年一熟,因此,质量较好。

优中选优,在我们通化县,最好的米来自于西江:“西江贡米,香飘万里”——清光绪年间,这里的大米就被指定为“御用米”,是皇室专用稻米,直到如今仍美名远播。

与之相差不足百里的其他乡镇的稻米就总是有些逊色,同一片蓝天下,竟然会产出质感完全不同的稻米,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玄机?为此,笔者三下西江,希望能一探贡米的精妙之所在。

五龙一虎,天然一块风水宝地

汽车出快大茂镇一路向西南,绕过一段曲折的山路,一个多小时后,便到了西江镇。

“一渠引得西江水,唤出万亩稻花香”,西江是通化县江甸子镇的一个村名,年,地方政府将原来的江甸子镇,更名为“西江镇”。西江镇地处浑江沿岸,三面环山,南部为冲积平原,这里土地肥沃,有着充足的水源,山水相映,绿树红花,一副明丽的田园风光。虽已七月,水稻还没有抽穗,放眼望去,大片碧绿的水田与红砖碧瓦的村居相映成趣,蓝天白云下显得格外幽静美丽。

初到西江,心情大好,想到要写的内容很多,我们收回留恋于乡村美景的意马心猿,首先到了镇政府,镇长张海龙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说明来意后,张镇长安排主管文教的吴云禄老师带领我们实地勘察、下乡采访。

最先接受采访的是镇中心小学的退休老校长马老师。因笔者是个很不专业的写手,对西江又不是很熟悉,因此采访的问题准备得很不充分,天马行空的访谈实在难以概括这里的风土人情、革命历史、文化传说等方方面面,尤其是说起水稻种植方式,老校长更是不知所措——也难怪,向小学校长问庄稼人的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等到话题转到教育上,老校长可就打开了话匣子,他教过的学生,有上清华的,有上北大的,老校长说起来真是如数家珍,尤其是近年来全县少有的、上了清华的那几个,竟然全都出自西江镇,其中有两人来自小河沿村。吴老师就出生在这个小村子里,他说,考上清华的,有一个就是他的本家侄子,他侄子在清华读书时,吴老师的一个哥哥正好挂职去清华学习,叔侄俩常常一同去上学——这样看来,只有数十户人家的小河沿村,竟然出了三个清华大学的高材生,说这里是清华沃土,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吴老师半开玩笑地对我们说:“孩子们有这样的造化,全靠这里风水好。”

原来,西江镇一直口口相传着一句话,即这里的地形特点是“五龙一虎”——“五龙一虎,必出娘娘。”

吴老师说,半个世纪以来,他一直生活在这里,也一直在寻找所谓的“五龙一虎”,如今,他已经找到了四条龙,这四条龙应该是两对龙夫妻,它们逶迤盘旋,环抱着整个村庄。其中两条龙雄踞在镇政府的左右两侧,龙头处,高耸的峭壁恰如威武的龙角,两眼清泉仿佛是巨龙的双眸,那时候,许多人家把这泉水当成水井,村民们曾在泉水的四周建了围栏,上盖井盖。可惜的是,在那个红卫兵疯狂破坏一切的年代,峭壁上貌似龙角的岩石被炸开,原来的四个“龙角”被炸掉了两个,村民们拣回炸碎的石头回家建房垒圈。龙山脚下两眼清泉也被埋葬,找不到当初的模样。

我们沿着村路四处观望,不错,龙头山就在村边,仍然雄姿勃勃,有着逼人的气势,龙角虽被破坏,但近年来在镇政府和村民全力保护下,山上树木氤氲,岩石上挺拔的树木长成了另外一种虬曲的龙角,远远望去,龙头的姿势依然栩栩如生。

有了这两条遒劲的龙,村庄仿佛也有了依托,有了仙气。

另外两条龙山在小镇的东侧,越过满眼青碧的稻田远远望去,两座山龙尾相缠,两条龙头抻开像巨人的手臂一样,把整个小镇抱在自己温暖的臂弯之中。明丽的阳光下,两条龙山飘渺入韵,如同一幅水墨淋漓的山水画。

吴老师说,几十年来,他遍寻周围的山山水水,只寻得这四条龙,另一条龙的踪迹,一直无处可寻。

至于那只老虎,原本是一座虎头岩,在村庄的斜对面,有人说那是白虎凶煞,会吃小孩。前几年有孩子夭折的家长一气之下也在虎头岩埋了炸药,因此原本生动形象的虎头砬子也变得面目全非。

因为距离较远,我没有去看虎头岩。我在阡陌纵横的乡间小路间穿梭奔走,留恋于山山水水之间,读了太多寻龙堪舆的故事,因此我宁愿相信风水之说是一门深奥难懂的学问,里面充满了玄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免要慨叹那被毁的龙山、虎岩——好好一块风水宝地,可惜被这些无福消受的人破坏了,世事永远都是这样,总会有一些人,他们不肯顺应时代的法则,总想做那些战天斗地破坏自然的蠢事。

唏嘘慨叹之余,发现远处的两座龙山还在。吴老师说,因为远离村屯,他们至今仍然保存完好。遥望远处像母亲的怀抱一样的两座山,再看看怀抱里婴儿一样恬静安然的小山村,这个小河沿村会变成清华村真的一点都不为过,所谓人杰地灵:有这样的风水宝地,出不出娘娘我可没有考证,不过像现在这样,出几个清华北大的高材生,那可不是吹牛的事。

水为蛟龙,稻田是乡村最美的风景

笔者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听吴老师说他在寻找另外一条龙,联想到这里的人文环境,不觉脱口而出:

“不用找了,另外那条龙,一定就是环绕着整个村庄的这条江了。”

山可为龙,江又为何不能担当起龙的称谓?

自古以来,人们就说,山是死的,山无足,不能走东走西;江是活的,江无足,却会“滚”,“滚”来“滚”去,就“滚”出一大片肥沃的田来。

西江镇这万亩良田,不就是浑江水千万年的翻滚冲积而形成的吗?

浑江,汉代称盐难水,明代称婆猪江,清朝称佟佳江或通三雅吉哈(满语),别名混江。浑江流域覆盖面积平方公里,据《通化县志》记载,年以前浑江水量极丰,江面舟楫如梭,木排似蛇,是通化通往安东(今丹东)的唯一交通航道。浑江流经通化县境有两段流程,共76公里,其中大部分集中在快大茂镇、西江镇、大泉源乡等地。浑江像一条巨龙蜿蜒行走在高山密林之间,周围没有能带来污染的工厂矿山,这就为其灌溉的稻田准备了良好的水质。

有了水的滋润,土地就肥沃起来。自古以来,西江就以盛产稻米而闻名。也许是上苍偏爱了这方水土,在这里,即使是一般的年景,稻谷的平均亩产量也在斤以上,好的年份甚至能够达到斤。稻田是西江最常见而又最美丽的风景。初夏,和煦的风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放牧着白云,刚刚分蘖的稻苗碧绿了整个乡村。置身于田间阡陌之中,四顾茫然,一望无垠。一片连绵不断的绿的原野在天空下伸展,没有山丘,没有起伏,像一张绿色的大地毯一直铺向远处飘渺的双龙山。

水稻们漫天遍野地孕穗、灌浆、成熟,每一个步骤都轰轰烈烈。风一阵接一阵来,像一些清清凉凉的水从水稻的心上润过去,润过去……水稻把想说的话语轻轻地藏在心底,水稻把梦中的细节静静地藏在胸中。风吹翻了水稻的结构,吹动了水稻的情节。我一路踏着水稻的青春,在水稻的目光里缓缓行走。沉浸在盎然的绿意中,感受着生命的蓬勃与饱满,心情无端地激动起来——有时,人真的不如一株稻草,不能像它那样酣畅淋漓地体悟生命的快乐与单纯。

不由得想到秋天,想到收获——水稻黄熟时节,这里的风景将更加迷人,那时候,山会变得五彩斑斓,江水会变得更加澄净透澈。金色的大地,热情奔放的五花山,蓝天白云,江水喧哗着一路向前奔去……那时候,人们的脸上会满溢收获的喜悦,伴着欢声笑语下田开镰,稻子以自己的倒下为人类的站立奠基——稻子骨肉分离,被分割成稻茬、稻草和稻谷。稻谷脱胎换骨变成一种称做米的物质,空气一般滋养着人类和人类源远流长的历史。一粒米置于手掌上,无论凸立于一哪一条纹路,都可以温暖我。一粒米是稻子献给人类的庇荫;一粒米是一种温暖的光泽;一粒米营养着人类的肉身和灵魂。

收割后的稻田,会变成无边的阔野,那些残留着的稻桩,就像男人新剃后刚长出的胡须,等待新一场轮回。大片大片的稻茬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河床上做梦。齐刷刷的稻梗直挺挺地站立,被秋天捧在手里,在村前村后向最远的地方延伸。稻子由光秃秃而绿油油而金灿灿,这是所有生命沿袭的轨迹,人类也不例外。稻子的使命并非在于其生长的过程中妆扮自然,而在于滋养生命的新生。这一种死亡与新生的转换,数千年来不可或缺,缘此,稻子才叫稻子,一叫千百年。

西江乡村的稻田,就这样由碧绿到金黄,周而复始地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它哺育了村庄,保证了生命的存在和延续。在某种意义上,稻田就是故乡,想家的人,有时就是因为触动了记忆里藏着诸多乐趣的稻田——那里曾洒下我们的汗水,也曾留下我们的欢歌,我还记得小时候在稻码中捉迷藏,在稻田里追赶猴跃,在稻垛中睡着了的童年趣事——也难怪,稻子给了我们香甜的生活和幸福的回忆,而且一年之中倒有半年时间,村民眼里看到的都是稻田呢!

稻田的前身是湿地,是沼泽、是滩涂、是东北方言中的大甸子。

老人们常说,很早很早以前,大甸子上也长大树,平地就是森林,日本侵略军侵占通化后,大肆掠夺林木资源,致使山川秃废,平地上的树木被砍光,只剩下一片大甸子。西江镇最初分为东江甸子和西江甸子,在东北方言中,甸子是指生长塔头的湿地和沼泽,塔头上长的多是羊胡子草,即乌拉草。据说,要把这种甸子开成水田很不容易,一般选在冬天,冰冻三尺时用镐把草根树茬刨掉,等到春天再犁田打埂,然后才是耙地插秧。根据《通化县志》伪康德二年修订本记载,年东江西江甸子共有水田亩,是全县水田面积最大的乡镇,加上大泉源大川的亩,合计占全县水田面积的百分之六十还多。民以食为天,食物不同“天”也不同,食物能划分人的等级。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一碗雪白的米饭,喂饱的不只是肚皮,还有信心与尊严。

早在年,一家姓金的朝鲜族人家便率先在这里试种水稻,成功后,很快推广到附近的新宾等地,最先种水稻的汉族人家姓赵,赵家的后人说,那时有一种水稻叫长毛子,长毛子的稻苗高大粗壮,稻穗高耸,浑身遍布长毛,每穗可产稻米七、八十粒。米粒较大、饱满,脱粒后做出的米饭香甜可口,煮粥时上面必浮现一片厚厚的,油光闪闪的米油。可惜产量太低,种了没多久就被淘汰掉了。

在群山连绵的“四条龙”的守护下,在翻滚腾跃的水中蛟龙的助力下,这里气候温和,无霜期长,有效积温高,降水充足,被称为通化县的“小江南”。这里土地肥沃,远离热闹的都市,为生产绿色有机稻米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生长环境,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继清光绪年间这里生产的大米被封为“皇家贡米”之后,年周恩来总理曾为此地大米颁发过奖状,西江贡米益发享誉全国。

虎踞龙盘,东江水电站的记忆

正午时分,炽热的天气像下了火,吴老师很高兴,说这样的天气有利于稻子拔节,听他这样说,我似乎听见了稻子拔节的啾啾声,心中欢喜,尽管骄阳下我早已晒得大汗淋漓,还是不想草草收兵,这“通化县的小江南”,我还没有看到她的真髓。

说起西江的好风景,吴老师热情地带领我们去看东江水电站。

沿着蜿蜒的浑江一路向前,爬上陡峭的山坡,东江水电站便尽收眼底。远远望去,江畔这边青青的草地上有几头牛在悠闲地漫步,它们一路啃着青草,涉过浅浅的细小支流。让人感怀乡村的安逸与静谧。江畔那边,稻田和玉米地的深处是一大片红瓦的屋顶,那里便是集安市的一个小村庄。

吴老师说,东江水轮泵站是年在江甸子乡东江村兴建的,目的是引浑江水灌溉农田和发电。当时正是大兴民工之风的时代,许多建筑都集结了全县民工的智慧,唯有这东江水电站是西江人自己建成的。一锹一锹地挖土,一土篮一土篮地挑土挑石,西江人利用所有能利用的空闲时间,没有人斤斤计较,没有人耍滑偷懒,大家齐心合力建设自己的家园,这个小小的水电站就是驭龙的关口,有了它,浑江水就不会无端泛滥,就可以乖乖地造福于人,西江人愿意为后世子孙洒下自己的汗滴。水电站建成后,不但水稻丰收有了保障,村民用电也方便了许多,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放电影,那时,别的地方常常停电,西江却永远灯火辉煌,十里八村的人都会齐聚西江村,西江村成了快乐的露天电影院。

雄伟壮观的大坝中间别出心裁地建有两座优雅的凉亭,在山坡上观望,右岸是过水坝,左岸是泄洪洞,平时只有过水坝有水流经过,只有涨水时才会打开泄洪洞,此时泄洪洞下部的大坝也裸露在外,与水面有数米距离。

我们看到的电站是进一步修建之后的,水电站正常工作不需要太多的工人,因此,我们只看到两个人在泄洪洞这边的坝上忙着捉鱼,电站工人捉鱼的方法很是有趣:他们的网口是正方形的,看起来有一定的坡度,稍高的两边拴结实的长线。把网沿着大坝下到水里,长长的线系到坝上的石头上,这样一连下几个网,便可以来回巡视了,鱼大多都是喜欢逆流而上的,遇见大坝,便不惜一切纵身一跃,要“鲤鱼跳龙门”,可惜“龙门”没有过,倒落入电站工人的网里,吴老师说,用这种网,每天都会钓到大鱼,会有不错的收获。

因为没有采访,也就说不出水电站的具体数据,好在那是专业人士的事,我们是来看风景的,蓝天白云,绿树成荫,一条大河穿过崇山峻岭迤逦而去,河里有鹅在游泳,鸭在戏水,河岸有牛羊漫步,有成行的树在风里私语,这样的乡村风情已让人为迷醉。

龙雏凤种,西江稻米哺育西江人

提起西江的红色记忆,退休老校长脱口而出的名字是:邵明月。

我没有在史料中翻看到邵明月的有关资料,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个人信息越隐蔽越好。邵明月是个传奇人物,她一直在西江一带活动,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使双枪,百发百中,敌人闻风丧胆,老百姓都亲切地称她为“邵大姑娘”。

“邵大姑娘”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处?没有人知道,或许,“邵明月”也并非她的本名。大家猜测,说她是南方姑娘,是我党派来搞革命工作的,其他的都无从知道。她在西江那段时间的工作很成功,不但给敌人以重创,而且能全身而退。她来去无踪,但人们不会忘记这位驰骋在西江的山山水水中的年轻姑娘,直到今日,西江还流传着“邵大姑娘”的美丽传说。

西江人更不会忘记姜乃胜。那是在“二五”减租减息斗争时,贫苦农民的会长姜乃胜为了维护农民的利益遭到大地主姚广会等人的打击报复,被毒打惨死时年仅38岁,为了纪念他,在西江村西面一华里处的龙头山山脚下修建了姜乃胜革命烈士墓,墓地占地面积30平方米,每年清明时节,西江人都会去祭奠他,这里是西江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从西江走出的人都有一种优越感,他们总是自豪地说,这里钟灵毓秀,山美水美,出生在西江的人长得面孔清秀身材俊美不说,最主要的是这里少有先天性聋哑呆傻之类的残疾人。相反,这里多的是大学生,是一窝一窝的大学生——一个家庭,老大考上大学,老二老三老四就绝不示弱,一定要考上更好的大学不可。从西江走出的人遍布大江南北,就算在家务农,也比别的地方的农民多了一些生活情趣,无论是体育运动,还是吹拉弹唱,西江人样样都要拔得头筹。

说起来西江还有个“赵家班”呢,这个赵家班不是本山大叔的传媒公司,却比“本山传媒”的历史还要悠久——有着近年历史的“赵家班子”唢呐世家,至今已传了6代,全体成员20多人,组成了极富特色的文化大院,在民间开展文化娱乐活动,给广大农民带去了无限的欢乐。

赵家班第四代传人赵清华年近50岁,他排行老七,连第六代的赵琳堂都称他为“七爷”。“七爷”从小就爱唢呐,在襁褓哭闹时,只要一听唢呐响,哭闹就立即停止。“七爷”12岁时就能得心应手吹奏唢呐曲,很多复杂难吹的曲子,他吹奏起来如行云流水,引人入胜。受家庭熏陶,赵清华的女儿赵晓彤、侄女赵雨等都已成为远近闻名的唢呐高手。赵雨更是把唢呐吹到了国外去。25岁的赵晓彤毕业于沈阳音乐学院,今年也将赴国外演出。

深秋,我参加了教育局组织的“质量百里行”巡回检查,有机会去学生教室接触那些孩子,我惊喜地发现,一个班级里,竟然有好几个女生长得眉眼俊俏,身材高挑,那是一种毫无雕饰的美丽:杏眼、星目、俏眉,高高的鼻梁,线条好看的脸型……有多少成名女星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拥有这样有韵致的五官?可惜天高地远,没有星探来挖掘,不然,说不定哪个女孩也会像周冬雨一部戏后便大红大紫……沉思中忽然想到,这,或许就是西江稻米的功劳吧,它哺育的西江人,个个都是龙雏凤种。

外面的世界早已寒霜过尽到老秋,西江的玉米还有好多没有收割,大垛的水稻堆在田里,堆在小院子外面。和学校的老师闲谈,他们说,这里的无霜期长,下霜的时间要比外面晚半月左右——他们的秋天才刚刚开始。

温暖的除了气候,还有爱意融融的西江人,他们热情、周到,肯于付出,和西江人做朋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飞龙在天,驾驭稻米走发展之路

《周易》乾卦中,有爻辞云: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得此卦者,取气势正盛,万事亨通之意。

当我站在高高的山路上眺望脚下气派的东江水电站,当我看到浑江穿过满眼的碧绿一路向前行进,当我看到那万亩良田正欣欣向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急不躁,井井有条地打发着安逸舒适的日子时,不知为何,我会想到《周易》中的这句卦辞,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一种开示吧:这个小小的村庄正和这个国家一样,遵照自然法则和社会发展规律在和谐中不断寻求正确的发展方向——不错,西江是个好地方。“五龙一虎”的风水不但滋养本地人,也会让来此投资发展的商人财源滚滚。

镇里的领导很自豪地告诉我们,今年将有两家投资过亿的企业在这里安家落户:一个是计划总投资2亿元的中药饮片生产及中药材加工项目,该项目为通化县森鑫农产品开发有限公司续建项目,今年将成立通化华森中药饮片厂。第二个是计划总投资1.2亿元的通化玉水坊酒业有限公司建设项目。这两项企业的入驻将进一步推动小镇的经济全方位立体化向前发展。

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让小镇以稻米为龙头,走发展之路。江达米业应该是最先崛起的民营企业吧,目前,“东北江达”牌系列贡米分为有机产品和绿色食品两大类。主打品牌有“东北江达”牌鼎吉贡米、吉品贡米、珍品贡米、御品贡米、经典贡米、粒粒香贡米等共20余种包装。

在江达米业,公司院内巨石上遒劲有力的一个“道”字让我印象很是深刻。按照“道”的观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么稻的“道”是什么呢?听吴云禄老师说,这里原本是游牧民族的牧场,那时,这荒凉的大甸子几乎没有人烟,多少年后,当水稻在这片广袤的滩涂上安身,人们在这块土地上看到了生存的机会,于是,从四面八方涌来,良田在人们的汗水中扩展,没多久,这里就兴旺起来,繁华起来,耄耋之年的老人们有个传说——当初朝廷要在浑江较为开阔的水域范围建一座城市,有两个选择,即现如今已成为城市的通化和有着大片良田的西江镇。

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是的,通化赢了,但通化其实赢得很侥幸——原来,当初选城市所在地的方法很有趣,就是称土。负责选址的官员到两个地方各抓一把土,然后用秤称,哪里的土重,哪里就可做为城市。西江镇有一个大地主实在舍不得他积了几代人才开垦出来的稻田,为了保住他的财产,他贿赂了当官的,偷偷把两处的土调换了一下。

一点小小的私心,保住了一片良田,成全了一个村庄。

城市有城市的繁华,村庄有村庄的幽雅。小镇这里也有人出去打工,听说大多去了国外,有可观的收入;这里也有人种植人参,村民思想先进,以种植平地人参为主,这样更利于保护生态环境,不过平地人参的种植可是要花费很多心思的,据说,首先要晒一年地,让它遍生野草,为的是去掉农药残留,第二年还要大量种植紫苏,紫苏长成后粉碎,掺到土里,以此做物理杀虫,然后是做床、播种、拔草、浇水……人参的田间管理自有一套繁琐的过程;小镇内也有买卖商肆,我们就餐的那一家店,老板娘的房间里竟然摆放着一台跑步机,乡村的人们就是这样:挣钱很重要,健康的生活更重要。

一个生机勃勃的小村镇,由水稻起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此说来,稻亦有“道”:生存之道,发展之道。有了稻来为生命奠基,就像有了思想与哲学来左右历史的走向,它所承载的是一种如苍茫大地一样厚重,令人不得不感慨仰止的文化。“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诗经·甫田》)”比《诗经》更加古老的粮食,总是在大地上留下青葱而富有活力的踪迹。在所有的事物里,只有粮食让人们不敢俯视,只有粮食如流动的水一样,在时间的河床里承载了我们人类的历史以及我们寻而不得的“道”。那些真正的粮食生产者并没有闲情逸致讲这些空而又空玄之又玄的道理。他们沉默而又执着,在岁月和生活的洪流里把握着自己那把握不定的命运。

有收获就要有付出,我想起了乃胜村,又听人们讲起邵明月邵大姑娘的故事——一个外来的女子,在这里开展抗联活动,并且能够全身而退,这样的故事已经很美好了,和平年代,那些血腥就留在青史之中吧。

赘述:一些有趣的事情

请原谅一个女吃货,一个口腹之徒吧——一见到饭桌,我立刻两眼放光,满面笑容。在西江,我要品一品贡米的芬芳,尝一尝他们的特色菜肴。

我是个分辨力极差的人,因此说不出这儿的大米与别的大米有什么两样,莹白透明?天下的大米好像都如此,但是米饭的香味、口感真的很不一般,入口时米粒似乎有弹性,咀嚼时感觉到米的韧劲,味道醇厚,唇齿留香。吃得开心,不由得想买一袋米带回家,老板娘告诉我,这里的米,做饭前要先浸泡十五分钟,而且,米饭好吃,是因为用了当地的水,水质不但会影响水稻的质量,还会直接影响米饭的味道与口感。

可惜,我无法把浑江水带回家。

一盘黑乎乎的巨大肉块上了桌,原来这就是西江特色菜——扒肉,说来也怪,这肉看起来像是大块的红烧肉,吃起来肥而不腻,最有趣的是,粉嫩的瘦肉部分变成了细密的肉丝,且丝丝相连,用筷子一夹,肉丝们上下呼应,首尾相连,形成一块粉嫩的肉帘,入口后,肉丝好有嚼劲,越嚼越香,我真想把这块巨肉搬回家,以最不雅的姿势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然后用手撕下那些肉丝,高高举起,仰起头,把那一串肉丝一口一口地叨下来。

还有小鱼,十几公分的小河鱼干也是那么诱人,大家吃着,不由得说起捉鱼的趣事来了。

每年五月插秧时,正是江水最为清浅的时候,西江人一有闲暇便去拉“嘎啦绠”,要四五个人才好,一个人负责下网,网是秀网,民间喜欢称之为“老母猪网”。这种渔网开口极大,大半条江都在它的开口之内,却越收越小,到后来仅有一人小小的网兜,用铁钎子把网的两头固定住,网口处压上几块石头,网口张开就好了,另外三个人在网的上游拉开“嘎啦绠”——这其实是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上拴着苞米叶子或是粳草,两个人横在大江的两侧捞铁链,一个人跟在铁链后面,遇见石头则把铁链捡起来,捉鱼的人称之为“捡毛”,这样一路从容地顺流而下,惊慌失措的鱼儿便被这条巨大的铁链赶到下游,一直赶到张开的网里。

等到铁链与网口会合,一声:“起”,大家便迅速把网口收紧,搬掉石头,抖动网沿,鱼儿们仍然沿着水流向网后聚集,直到聚集到小小的网兜里。河里鱼多,每一网都会捉到几斤甚至十几斤鱼,岸上,另有一人提着小桶准备着,欢蹦乱跳的鱼儿倒进了小桶,大家全都兴高采烈。

捞得最多的,叫黑头子鱼,这种鱼长得像花泥鳅,嘴巴尖尖,味道好,营养丰富,当然,这种捉鱼的方式更适合到小河里去,除了浑江,这里还有一条三民河,也许是因为河水更为温暖的缘故吧,这条河里的鱼,鱼刺不会那么尖硬,吃起来更可口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为处于浑江的下游,众山坏拱,西江人的日子也便如水一般的的润泽、优渥。有趣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匆匆地来过几次,我已经深深爱上这个美丽的山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还可以常常来发现这个山村的情趣。

卢海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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